6.9%背后有什么？專家們這樣說

   超預期增長。

   2017年中國經濟“成績單”18日揭曉，GDP邁上82萬億元的臺階，增速6.9%。

   過去11個季度，中國GDP的增長率保持在6.7%到6.9%之間。按照國際公認的標準，這意味著中國經濟增長具有明顯的穩(wěn)定性。

   此外，與2016年相比，GDP增量超過8萬億元，相當于澳大利亞的經濟總量，實現了新突破。同時，也與2010年超過日本GDP時翻了一倍。

   同日，在中新社國是論壇——2017經濟形勢分析會上，6位專家就2017年經濟數據進行了解讀。幾乎同一時間，國是君還采訪了9位場外嘉賓，他們共同為2017年經濟數據解碼。

國是論壇——2017經濟形勢分析會(韓海丹/攝)

 　姚景源：

 　2017是中國經濟出現根本性轉變的一年。

 　首先，2017年國內生產總值增長6.9%，超過82萬億元，是中國經濟出現根本性轉變的一年，下行趨勢得到根本遏制。

 　其次，2017年進出口貿易增長14.2%，實現兩位數增長，扭轉了連續(xù)兩年負增長的局面。

 姚景源(韓海丹/攝)

 　再次，2017年在就業(yè)方面取得的成績是前所未有，不但在數量上達到歷史最好，而且調查失業(yè)率降到五年來的最低點，這是很難得的。

 　最后，2017年PPI同比上漲6.3%，結束了自2012年以來連續(xù)5年的下降態(tài)勢。這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結果，為未來高質量發(fā)展奠定了基礎。

 　——國務院參事室特約研究員、國家統(tǒng)計局原總經濟師姚景源

 　金碚：

 　長期中國經濟的增長指標歷來受到極大關注，但是現在增長數據是不是第一重要？這個問題要回答就不太簡單了。

 　中共十九大后，主要矛盾發(fā)生變化，從政策的意向或者政策優(yōu)先順序排列上面看，雖然它很重要，但未必是第一重要了。

 　現在盡管大家還很關注這個指標，但是關注點已經轉向質量，關注經濟增長率已經從單一的指標，逐漸回歸到綜合性的指標。

金碚(韓海丹/攝)

 　2017年中國經濟是穩(wěn)中向好。“好”不在于它的經濟增長率，而在于它變化的趨勢，向著提高質的方面在變化，趨勢是合意的。

 　所以，我判斷2018年中國經濟穩(wěn)中求進的態(tài)勢是能夠保持的，但從質的角度來考慮有一些風險因素還是存在的。

 　——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、工業(yè)經濟研究所原所長金碚

 　譚雅玲：

 　談到“人民幣怎么走”，譚雅玲用了人民幣“取向”這個詞。她認為，第一個角度應該看外貿。最基準的應該以外貿為準，或者以實體為主，這個才有說服力。

 　第二個角度看市場，因為市場包括制度、份額。應該盯住一籃子貨幣，而不能只看美元。無論從國際結算的角度、從貿易的角度、從國際貨幣功能的角度、從交易的角度都有配置。

 譚雅玲(韓海丹/攝)

 　第三個角度，觀察人民幣的趨勢性。一是按規(guī)律走，有漲有跌，有上有下；二要講的是上下搭配。

 　——中國外匯投資研究院院長譚雅玲

 　張建平：

 　外貿方面，2017年中國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。全年進出口總額超過27億元，比上年增長14.2%，扭轉了連續(xù)兩年下降的局面。這與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以及中國外貿競爭力的提升有很大關聯(lián)。

 　2017年外貿回暖是全球性現象。除了中國實現兩位數增長，美國、歐洲和日本也都不錯。并且考慮到2015年和2016年的外貿下行基數，2017年實際上有恢復性增長成分，如果把連續(xù)三年平均起來，增長速度也不是很高。

 張建平(韓海丹/攝)

 　中國對外貿易發(fā)展空間很大。首先，“一帶一路”沿線國家數量龐大，很多國家發(fā)展水平低，貿易空間巨大；其次，中國形成了一大批具有競爭優(yōu)勢的大品牌，將來在全球市場中也有很大的空間；第三，中國自由貿易試驗區(qū)的改革，將構筑面向全球自貿區(qū)的網絡，助力外貿總量提升。

 　——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學術委員會副主任張建平

 　萬喆：

 　能取得這樣可喜的成績，說明中國結構性改革取得了階段性成果。2017年中國能亮出一份良好的“成績單”有三方面原因。

 　一是2016年中國官方出臺的貨幣和財政政策效果在2017年開始顯現；二是2017年中國官方對金融、市場以及地方債等加強監(jiān)管加強；三是2017年國際經濟環(huán)境整體也比較好，美國和歐洲都進入整體復蘇的階段，營造了一個寬松環(huán)境。

 　消費將是2018年或者未來中國經濟結構調整的一個亮點。

 萬喆(韓海丹/攝)

 　中國目前進行結構性改革非常需要消費升級的支撐，中國經濟由高速度轉向高質量的過程中，短期經濟增速會受重壓，而消費將是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一端。

 　但是，要讓消費要成為亮點目前還存在著幾個難點：

 　第一，中國居民收入分配差距擴大。2016年初，中國居民人均可支配的中位數增長首次低于人均收入增速，實際就是收入差距擴大，影響了消費進一步增長。

 　第二，政策推動必須要有序、有節(jié)。比如，現金貸、小額貸、校園貸其實是在推動消費升級的政策下繁榮起來的。

 　第三，服務質量仍有待提升。經濟發(fā)展要向高質量轉變，消費升級是重要的一點，促進消費升級，就要提高服務質量。

 　——國家發(fā)展和改革委員會國際合作中心首席經濟學家萬喆

 　王青：

 　在環(huán)保限產、房地產調控、金融去杠桿和地方政府債務監(jiān)管多管齊下的政策環(huán)境下，2017年中國經濟展現出較強的抗壓能力，增長韌性超出預期。

 王青(韓海丹/攝)

 　從拉動經濟的三駕馬車來看，2017年可概括為：投資增長放緩，消費表現平穩(wěn)，出口明顯回升。從貢獻率的角度，2017年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為58.8%，拉動GDP增長4.1個百分點，低于2016年的64.6%和4.3個百分點，繼續(xù)發(fā)揮其基礎性作用；投資貢獻率為32.1%，拉動GDP增長2.2個百分點，低于2016年的42.2%和2.8個百分點；外需貢獻轉負為正，凈出口貢獻率9.1%，拉動GDP增長0.6個百分點，高于2016年的-6.8%和-0.5個百分點。可見，外需改善拉動出口回升是2017年GDP增速反彈的主要原因。

 　2018年全球經濟仍將保持較高景氣，繼續(xù)利好中國經濟增長。國內宏觀經濟運行的政策環(huán)境總體偏緊，短期內將給經濟增長帶來一定的下行壓力；但伴隨供給側改革紅利加速釋放，新動能持續(xù)增強，中國經濟還將繼續(xù)穩(wěn)定運行在中高速增長區(qū)間，預計GDP增速將小幅放緩至6.6%。

 　——東方金誠研究發(fā)展部副總經理王青

 　程實：

 　十九大報告指出，中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(fā)展階段。值此新時代的開局之際，中國經濟的新韌性正在凸顯。從單季表現看，四季度中國經濟同比增速維持于6.8% ，增長底線依然穩(wěn)固。從全年表現看，2017年中國經濟同比增速反彈至6.9%，超出2016年末市場預期。

 　綜合來看， 2017年上半年的超預期反彈，不僅激活了中長期投資和消費偏好，更鞏固了供給側改革的政策定力，帶動內生增長的超預期筑底。得益于此，中國經濟已具備堅實的增長新韌性，穩(wěn)健邁入高質量發(fā)展的新時代。

 　我們認為，不同以往，這一新韌性并非依賴需求側刺激的政策托底，而是源于供給側改革的紅利釋放。憑借新韌性，新時代的宏觀政策搭配有望加速推進新舊動能轉換，為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(fā)展創(chuàng)造新空間。有鑒于此，我們預測，2018年中國經濟將穩(wěn)步實現長周期筑底，年度增速有望維持于6.9%。得益于平穩(wěn)的筑底進程，消費升級、智能制造和民生保障有望率先發(fā)力、漸成合力，構成中國經濟高質量發(fā)展的強勁引擎。

 　——工銀國際首席經濟學家、董事總經理程實

 　蔡浩：

 　值得注意的是，2017年全年網上零售額較上年大幅上升6個百分點，但主要由非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近50%的同比增速所拉動。王者榮耀等網絡游戲、手機游戲的興起雖然大幅帶動了網絡虛擬商品的消費，但其對生活和實物消費方面的影響同樣突出，其所帶來的擠出效應或影響了全年社零增速的回落。

 　展望2018年，中國經濟有壓力也有支撐。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污染防治攻堅戰(zhàn)將繼續(xù)影響工業(yè)生產，工業(yè)企業(yè)利潤率的改善將有助于供給側深化改革的推進；發(fā)達經濟體屢超預期的強勁增長將持續(xù)利好中國出口，從而對全年增長形成支撐；國內去杠桿所帶來的緊縮效應，會對內需和CPI形成一定抑制，而這也將成為固定資產投資增速繼續(xù)趨緩的動因，并對固定資產投資的資金來源產生影響；房地產下行周期已經確立，但長租房等新模式的興起或對房地產開發(fā)投資增速下滑產生對沖；而消費升級或能持續(xù)創(chuàng)造出新的消費熱點，消費仍將成為經濟增長的穩(wěn)定器。

 　——恒豐銀行研究院宏觀經濟研究中心主任蔡浩

 　鄧海清

 　2017年居民貸、校園貸等消費貸的興起對消費產生了較大刺激，“通過加杠桿實現的消費升級不可持續(xù)，關鍵還是要提高居民收入。”他預計，新能源汽車等政府大力支持的產品、借助電商渠道的新興品類，將成為未來一年中國消費升級的亮點。

 　——九州證券全球首席經濟學家鄧海清

 　劉可：

 　2017年中國GDP全年實現6.9%的增速，這超出部分市場人士預期，但重點不在這里，更應該關注的是，此次數據公布再次鑿實了中國經濟質量的改善。從2017年各項經濟數據來看，中國經濟已經從高增速轉向了高質量。

 　第一，投資結構不斷優(yōu)化，高技術制造業(yè)、裝備制造業(yè)投資比上年分別增長17.0%和8.6%，分別加快2.8和4.2個百分點；第二，消費升級態(tài)勢明顯，全年全國網上零售額71751億元，比上年增長32.2%，增速比上年加快6.0個百分點。第三，貿易結構進一步優(yōu)化，機電產品出口增長12.1%，占出口總額的58.4%，比上年提高0.7個百分點。

 　展望2018年的宏觀經濟，經濟總量仍有望保持平穩(wěn)增長，在低庫存、租賃市場的開發(fā)以及棚蓋貨幣化的持續(xù)推進等支撐下，房地產投資下滑幅度有限；在工業(yè)企業(yè)利潤的帶動下，制造業(yè)投資有望回升；在外圍復蘇的提振下，出口有望繼續(xù)向好。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將持續(xù)提升。

 　——星石投資首席策略師劉可

 　李慧勇：

 　服務業(yè)和出口帶動GDP增長超預期。2017年四季度GDP增長6.8%，全年增長6.9%。從三次產業(yè)來看，四季度服務業(yè)增長8.3%，較三季度回升0.3個百分點；一產增長4.4%，較三季度回升0.5個百分點。但二產增長5.7%，較三季度回落0.3個百分點。此外，2017年工業(yè)生產小幅回升；制造業(yè)投資大幅改善；地產銷售改善，投資回落；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大幅回落。

 　我們預計2018年基建投資承壓，但消費有望保持平穩(wěn)、外需繼續(xù)向好，GDP仍有望實現6.7%的增長，有小幅回落。

 　——申萬宏源首席宏觀分析師李慧勇

 　屈宏斌：

 　2017年中國經濟表現的確是超預期的，這種超預期主要是有多種因素，尤其是房地產投資的持續(xù)強增長和基礎建設的加碼，都是取得超預期增長非常重要的支撐力量。

 　今年和未來幾年，市場上有一個共識，包括我們也都認為房地產投資會有一個溫和降溫。在基礎建設投資方面，盡管我們有基礎建設投資的空間，但是去杠桿仍在推進，尤其是對地方債務的強監(jiān)管，都會導致短期內的基礎建設投資放緩，所以說2018年的經濟仍然有下行的壓力。

 　至于說面臨著下行壓力的情況下能不能實現經濟穩(wěn)中求進的總目標，關鍵在于能不能把民營企業(yè)為主的制造業(yè)中下游的產業(yè)已經出現的升級和創(chuàng)新的好苗頭轉化成一個好的可持續(xù)。

 　這將將是決定中國經濟能不能維持強勁的非常重要的關鍵因素，所以我們一再強調中國的政策，應該是主要從如何去促進這種制造業(yè)在中下游的繼續(xù)升級和創(chuàng)新的支持，所以從這個作為出發(fā)點，不能僅僅只去著眼于為國企去杠桿。

 　——匯豐大中華區(qū)首席經濟學家屈宏斌

 　顏色：

 　整體上，2017年全年經濟增長好于預期，實現了2009年以來全年經濟增速首次回升，L型增長的底部再次得到確認，在順利實現全面小康社會道路中邁出了堅定一步。今年經濟穩(wěn)健增長勢頭仍會延續(xù)，維持6.5%以上增速無憂。

 　防范金融風險是今年經濟政策重中之重，金融監(jiān)管將進一步趨緊，守住不發(fā)生系統(tǒng)性金融風險的底線。資管新規(guī)會謹慎充分醞釀推出，相關細則也將緩慢逐步落實，但預計對部分機構和個人仍會加大金融反腐和金融監(jiān)管力度，適當允許部分金融機構破產。央行將繼續(xù)穩(wěn)健貨幣和宏觀審慎雙峰監(jiān)管，我們預測央行為應對其他央行加息，將調高政策利率20個基點，同時為了維持流動性，很可能會定向或普適降準1個百分點。

 　投資有望適度恢復。中央將嚴格執(zhí)行50號文和87號文，嚴查地方政府違規(guī)舉債和擔保，這將對基礎設施建設帶來了較大下行壓力。但是，在城鎮(zhèn)化帶來的實際住房需求上升和補庫存等有利因素作用下，部分二線城市房地產投資可能將加快。去年民間投資增長有所復蘇，預計今年仍會適度反彈。居民收入快速增長和消費結構升級將繼續(xù)釋放需求紅利，預計今年消費仍將平穩(wěn)增長。歐美復蘇趨勢有望延續(xù)，但特朗普貿易保護政策、人民幣匯率波動等不確定因素仍較多，預計出口將繼續(xù)支撐經濟增長，但作用將弱于去年。

 　——北京大學經濟政策研究所副所長、光華管理學院教授顏色

 　溫彬：

 　綜合來看，12月份消費有所下滑，投資相對平穩(wěn)，出口有所改善。我國第四季度GDP增長6.8%，全年GDP增速6.9%，實現了七年來的首次提速。隨著全球經濟復蘇進程的加速，國外需求也將有所增加，利好國內出口。消費已成為拉動我國經濟增長的第一動力，隨著消費結構的轉型與升級，消費領域將有加更突出的表現。隨著國內經濟向高質量轉型，經濟韌性將顯著增強，2018年我國經濟將繼續(xù)向好、穩(wěn)中有進。

 　——民生銀行首席研究員溫彬

 　王漢鋒：

 　2017年增長是中國增長進入持續(xù)下行周期后第一個增長加速的年度，意味著2016年就是拐點，2017年進一步“峰回路轉”。2016年下半年我們觀察到一些跡象，年底展望2017年時在一片悲觀中我們認為中國2017年將“峰回路轉”，其中最關鍵的證據就是中國公司的資本開支周期在那時已經見底。

 　目前來看，盡管依然充滿爭議，但我們認為中國增長已經進入新的階段，2017年的GDP數據就是確證之一，另外還有關于中國的新老結構轉換、消費升級、產業(yè)升級等更多證據，表明中國目前中國增長已經進入新階段，背后是新的結構、新的邏輯、新的動能。

 　——中金董事總經理、首席策略分析師王漢鋒

 　(本文作者系周銳、夏賓、王恩博、王慶凱、張文絞)